秀英跟马二娘发现不妙,立刻帮着老头子收拾行李,让他连夜逃走了。
这一走,爹就再也没有回来。
马秀英只知道爹是往南边走的,村子里有人说他投奔了红巾军,也有人说他饿死在了路上。
总之,她觉得爹没死,找到他自己就有希望了,也安全了。
一路走来,前面的路更是惨不忍睹,哪儿都是死尸,哪儿都是饿殍遍地。
秀英看到了好多饿死的灾民,全都瘦骨嶙峋,尸体谷个子似得一具具倒在路上,连个埋葬的人也没有。
灾民们饿得腰都直不起来,哪儿还有力气埋葬亲人?
那些死尸被野狗跟野狼啃得残缺不全,拉得残肢满地,好多尸体的肚子都被刨开了。
随着天气的逐渐炎热,上面爬满了蛆虫,蛆虫从死人的眼睛里爬出来,钻进鼻孔,又从鼻孔里爬出来,钻进嘴巴。
山道上发出一阵阵恶臭,秃鹫也在半空中盘旋,时不时下来啄食,你追我赶。
她还亲眼目睹了好多杀人的战场,不同的乱军在打斗。
黄衣服的人跟红衣服的人在厮杀,蓝衣服的人跟绿衣服的人在厮杀,然后穿不同衣服的人,分别跟黄衣服的人厮杀。
整个世界都乱成了一锅粥,没有对错,没有道理,只有活下来的人跟死去的人……。
军阀割据,争夺地盘,除了被战争牵连的灾民,没有一具尸体是无辜的。
人性的贪婪,野蛮,残忍,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。
马秀英差点疯掉……陈浩说得对啊,和平是可贵的,可这个世界啥时候才能和平啊?老百姓啥时候才能安居乐业,吃喝不愁?
女孩儿再次碰到人家,是离开傻子家一个月以后的事儿。
那一天,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进了另一个村庄。
那个村庄有三四十户人家,但也十室九空,大部分人都逃荒去了。
从村子这头走到那头,又从那头走到这头,一个人也看不到,家家户户闭门上锁。
她实在走不动了,只好坐在一户人家的矮墙下面喘气,眼睛空洞无神。
饥饿,劳累,困乏,已经把她折磨得奄奄一息,生不如死。
刚刚打个盹儿,忽然,她被人推醒了。
“姑娘,你醒醒,醒醒啊……。”
马秀英睁开眼一瞅,看到眼前是个中年人,五六十岁的样子,衣服竟然十分华丽。
“你是谁?”她有气无力问。
“我是这村子里的地主,鄙人姓黄,大家都叫我黄员外……。”那人自我介绍道。
“你想……干啥?”秀英还是有气无力问。
“你这是多久没吃过东西了?快要饿死了……。”黄院外说。
“不管你的事……滚!我的死活……跟你无关!!”马秀英竟然抬手把他推开了。
中年人说:“我不能见死不救……来人,把这丫头抬回家,救活她……。”
黄院外吩咐一声,立刻过来两个家丁,把马秀英搀扶走了。
尽管她一百个不乐意,也架不住两个男人有力气。
走进家门,黄院外把她领进厨房,首先让人给她弄了剩饭。
看见吃的,女孩啥也不顾了,立刻跟狗一样狼吞虎咽,疯狂咀嚼起来。
马秀英一口气干掉半盆子高粱米饭,这才打俩饱嗝儿,擦擦嘴巴站起来。
吃得太多,腰都弯不下去了……。
黄员外上下瞅瞅她说:“你应该去洗个澡,瞧这脏得?”
于是,他又命令丫鬟去烧水,伺候秀英姑娘沐浴,还拿出两件好衣服给她穿。
等到马秀英收拾停当,穿戴整齐,再次站在黄员外跟前时,女孩就像一只被晨露滋润过的花朵儿,迎风招展了。
秀英姑娘本来就美,一打扮显得更加俏丽可人,黄院外的嘴角就显出一抹邪笑。
“丫头,你是那儿的人啊?”
马秀英说:“元宝山人。”
“为啥出来逃荒?”
“家里活不下去了,没吃的了……。”
“为啥一个人?”
“跟家人走散了。”
“这么说你无家可归了?”
“是。”
黄院外说:“那你住下吧,我养你,以后给我当丫鬟,伺候我好不好?”
马秀英想了想,反正身如柳絮随风飘,居无定所,出去也是饿死,干脆住下,先混几天饱饭再说。
于是她点点头答应了,被丫鬟领进了自己的房间。
从男人的眼睛里,她看到了不怀好意,这孙子不是啥好鸟,色眯眯的。
于是,晚上睡觉的时候,秀英姑娘做了准备,没敢脱衣服,还把裤腰带打成了死结。
可该来的还是来了,黄院外果然偷偷溜进了她的房间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