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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头这一喝声,倒是让我吓了一条,在这个老顽童的心性里,诸事万物,极少能让他一惊一乍的,除了我提到的那“天听宗”及眼下有关悬空古城的线索,其反应倒真是超乎了我的想象。
“小崽子,你确信你看到的是雷櫜人的风物器饰?”老头正襟危坐,向水师叔打着手语,水师叔自也是惊异非同,“这悬空城,只见载于玄门一些志异史录里,你这一回到上海,不仅惹上了千古隐修玄门‘天听宗’,莫不是,你还真有缘窥破一些悬空城的线索?”
我点点头道:“当今这些以雷公头像为装饰的把玩器物,大多源自于唐、宋时代的世人假托伪品,虽然是伪品,但毕竟时间久远,也算珍稀宝物了。但我的白虎主命女子手上戴着的那只雷公手圈,无论是造型、神韵、色泽、质地,都绝非我们现在能看到的一些唐宋时代打造的手工艺品,风物秉性殊异,关键是,我们现在能看到的这些东西,上面又何尝有高深繁奥莫辨的怪异文字,而且还似和天干地支序数和五行八卦有一定的扣合和印证,况且,我这位白虎主命女子佩戴这幅圈子还要遵循祖上的规矩:阴天或下雨天戴,晴天烈日便要取下来……综合这一切,我便有所感念,她这个手圈,来历绝非一般,只怕有着莫大的渊源。”
师父站起身来,又开始在厅里来回踱步,手托腮帮,似陷入沉思。
羊氏雷櫜一脉,乃是蚩尤后裔。蚩尤,无须多言,乃是上古时代九黎族部落酋长、九黎之君,统领九黎八十一氏族。蚩尤是中华历史上和传说中的“战神”,原为炎帝臣属。炎帝被黄帝击败后,蚩尤率八十一氏族举兵与黄帝争天,在涿鹿展开激战,最后为黄帝所杀。后人称华夏生民“炎黄子孙”、炎黄二帝也被称为“人文始祖”、华夏始君,但后人多不知,实际上,蚩尤乃是与炎帝、黄帝齐名的中华民族的三个始祖之一,在人文、技艺、风物和后世承传上也彪炳于史册,只是,“涿鹿之战”实在影响了他的声誉。成者王,败者寇,死了蚩尤,而壮大了黄帝,是而后世人在拜祭中华始祖时,却绝大多数人不知景仰蚩尤。
这羊氏雷櫜一族,便是蚩尤九黎八十一族的一支后裔,擅于工匠土木之法,传说木匠祖师爷鲁班便是该族传人。蚩尤涿鹿之战败死之后。羊氏雷櫜遁走山野,以超凡绝尘的建造工艺和神秘法力,建造了玄门史上独一无二的“悬空城”,《三皇述异志》载。此城‘雷霆电闪之时,可浮于万丈青空;洪水滔天之际,则隐于九幽三泉’,秦朝高人徐福更言此城‘造化钟万古神秀。惊绝洞天地奇观’,徐福乃当时世上第一堪天相地之方士奇人,位列仙班之资。循蚩尤后人之脉络,历时十年,都未尝找到此悬空城的下落。秦朝灭亡后,刘邦项羽争夺天下,霸王项羽一生盗墓无数,早对这“悬空城”虎视眈眈,据说雷櫜族人占有天地瑰宝,黄金无量,尽数藏于悬空之城,且城里美女仙子成群,项羽请来方士异人无数,在名山大川间四处猎寻,无功而返。一直到汉亡后的三国两晋时代,这悬空古城终于有了下落——三国时的玄门先贤、道人葛玄在他的孤本《神物引》中描述了悬空城的具体外观和风物引胜,后世人惊为天人,皆道葛玄定然进入过悬空城,并且在里面生活过很长时间,不然何以写出这般生动、如临其境的文章描述来?可葛玄给玄门后世人留下的千古遗憾便是:此老只描写了悬空城的内外风物和人文胜景,却毫无笔墨点到悬空城的具体方位和下落,是而,也多有人认为乃是葛玄梦里一游或者凭空想象。
但是,葛玄的侄孙、玄门史上的圣人、东晋大阴阳学家葛洪,却佐下了洋洋千言,认为祖先葛玄的《神物引》确有其事,并且,葛洪认为,悬空城的大致下落就在今云南、贵州、西藏等一带的“蚩尤九黎三苗荆蛮后裔”之地,并且,葛洪根据种种卦象推断,建造悬空城的雷櫜族人,以“雷公”、“雷神”为图腾,该族人崇信祖先蚩尤便是“雷神”化身,八只脚,三头六臂,铜头铁额,刀枪不入,其族人日常生活、诸事万物,都离不开祭祀雷神、佩戴雷神物器。由此,根据葛洪的推断,玄门史上掀起了一阵阵追寻雷櫜悬空城的热潮,尤其是在南北朝、唐代初年之际,那时道教兴旺,佛门昌隆,求仙拜道之风兴盛,天下奇人方士如星辰之数,群起而动,但历时两百多年的这场玄门浩举仍旧以失败告终,无任何人寻得有关悬空城的一丝下落,假托圣贤之名的考证“获悉”文卷倒是浩如烟海,却根本经不起推敲。反而,世上纷纷冒出了各种有关“雷神”、“雷公”的器物古玩,或玉石、或首饰、或金器、或佩戴小件,毕竟是产自于唐代甚至更早,这些器物在元、明、清之际成为了稀世收藏,议价不菲。
不过,让玄黄各派颇感意外的是,对于这“惊绝万古”的悬空城,历代高人都有所参与和论述,且在唐代传的神乎其神的时候,却唯独唐初大星相家、占天师、风水易数高人李淳风和袁天罡二人似未作任何考证,史上也未有其关于“悬空城”的任何言语书志流传。约在元末明初的时候,有关“悬空城”的考证和传说便渐匿渐消于世间,据说明初高人、朱元璋的军师刘基还曾受朱元璋之命去考证探究,也不了了之。自蚩尤战死、羊氏雷櫜族人隐迹人伦三千多年来,这上古天地奇观“悬空古城”便成为玄门千古之谜,引得玄门中人对这有如“洞天仙境、人世极乐”之地向往不已,却又毫无参窥之缘。
但却在一个并不起眼的巧合之下,我看到了欧阳林娜手上所戴的那副怪异的手圈,骤然引起了我的联翩浮想和对号入座,想起了这桩玄门典故,如今向师父和师叔道来,自也引起了他们的万般好奇。
“按你所说。那女子手上佩戴的那副圈子,如果真是迥异于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其他类似器物,那你便须好好放在心上,以待勘悟分解,小崽子,如果你真能找到天地龙脉,甚者如果真能一探‘悬空城’的奥秘,那么,你小子还真算够有福分天缘,无恒宗也可在你手里发扬光大。你好好把握料理去,我和你师叔几把老骨头,还真想看着你小子把这些事完成了再闭眼,也不愧这玄黄一生。”老头稍有感慨,轻叹一声,又晃了晃我给他的那瓶天听宗门人服之化血的液体,“这瓶液体,待我几人好好看看,彼时有消息凭据了。我自会说给你。你几人回中国的机票我已经托人去办了,将来,不定我和你师叔也会回国去走走看看……”
我当下站起身来,便向师父师叔道声晚安。却忽然想起了当初出山历练之际、师父所托之事——为水师叔找到她儿子,我一望面色平静如一弯湖泊的水师叔,不由心下感叹莫名,将老头拉到一边。即便水师叔根本听不到,我也轻声说道:“水师叔的儿子段崖生,我找到了。但是,但是……”
“但是什么?”老头性子一急,“快说快说,我还要去写博客。”
“他也入了玄门,偏偏是,他这一路门派,乃是本无异宗苟容门,避劫之道便是要戴人皮面具,却被我一不小心给戳破了,估计他这今后的日子不好过,我也很是遗憾,自然原也没想到。”我耸耸肩,“而且,段师兄这命里,还有天煞孤星之数,没法见亲人,这如何能圆水师叔的愿望?”
“他入苟容门二十年,从未让人勘破真容,却被你给揭破了面具,这实在也便是他命中有此劫,怪不得你。只是,他这天煞孤星之命,却实在有些不好惹,只怕他叫一声‘母亲’,你水师叔便要生出些不虞之难。世上诸命皆可改,便是逆天改命,唯独这‘天煞孤星’之命,乃是星象天定,极为难改,搞不好连改命之人都要惹上一身天劫,他唯有找到他自己的龙脉啊!哎,这是他的命,也便是你水师叔的命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