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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茧自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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潘启文心中暗暗叫苦,但看叶蕴仪认真的模样,只好实话实说:“我那天威胁他说,若是他硬要带你走,我就不会让他带走黛儿!他最后同意,若是你不愿意走,他不会再勉强拿爷爷和叶家来逼你!”

他终是没敢说,他威胁蕴杰要娶黛儿的事,也没敢说,蕴杰要带走孩子之事!

叶蕴仪定定地看向他:“那你说怎么办?启文,蕴杰是男孩子,皮实,年纪又小,即便摔得头破血流也不打紧,可是黛儿呢?你觉得她扛得住吗?”

潘启文怔了怔,心底里,却仍然偏向蕴杰,他坦然地看向叶蕴仪:“蕴仪,他们若要在一起,这一路上的荆棘在哪里,你都清楚,蕴杰也清楚,只要他够执着,便没有过不去的坎!”

叶蕴仪冷笑一声:“执着?启文,你对我够执着,够强势了吧?可我们之间又如何?除了伤害,还是伤害!你是不是以为,黛儿比我的承受力还强?你有没有问过黎昕,他可舍得黛儿象我一样,承受那些个痛?”

潘启文口中喃喃地重复着叶蕴仪的话:“除了伤害,还是伤害?”

他蓦然放开了她,倒退了一步,他怔怔地看着她,眼中翻涌着浓烈的痛楚:“蕴仪,在你心目中,我们之间的一切,便只余了伤害?再无其他?那么,我们之间的爱呢?我们曾经的美好呢?”

叶蕴仪转了身,背对着他,轻声道:“对不起,启文,我不应该提起过去的事,我只是、只是不想蕴杰和黛儿他们中的任何一个,受到伤害!”

潘启文在她身后,双手微微颤着,执拗地问:“蕴仪,你告诉我,是不是,我带给你的只有痛苦和伤害?”

叶蕴仪的手突然轻轻捂上了小腹,她微

微弯了腰,步履艰难地走到床边,躺了上去,侧身朝里蜷曲着,她哑声道:“启文,这五年来,我毕竟还有小风和小宇给我带来欢乐,而你呢,你自己想想,这五年来,你的痛苦多些,还是快乐多些?再往前,我来到潘家集后的那两年时光里,我们的痛苦多些,还是快乐多些?”

她有些气息不稳地轻喘着道:“这就是执着所付出的代价!越是执着,痛苦的时间便越长!若是,我们两个,早就互相放开彼此,或许,便不会都这么痛苦!”

潘启文浑身一震,他的眼中刹那间充满了灰霾,这个时候,他才真正意识到,原来,她对他,不仅仅是恨,不仅仅是没有安全感,她真的是,早已心死!

他两步跨到床前,用力扳过她的身子,绝望地低吼道:“不!蕴仪,难道放手就不会痛苦了吗?为什么......”

他话未说完,便被她惨白的脸色和额上豆大的汗珠所惊住,看着她痛苦扭曲的面孔,潘启文惊恐地一把抱住了她,一迭连声地叫道:“蕴仪,你、你怎么了?你哪里不舒服?”

叶蕴仪咬紧了唇,整个人蜷成了一团,潘启文看到她紧紧捂着小腹的双手,惊慌地道:“是不是肚子疼?我,我让人去叫大夫!”

他正要起身,却被叶蕴仪一把拉住了,她的手掐住他,喘息着道:“你让小柱子把大周叫来,另外,梳妆台上有个檀木的方盒子,里面有药丸,你给我拿一粒来。”

潘启文忙起身吩咐了小柱子,又取了药,倒了温水,喂她服下后,他将她搂进自己怀中,盖上被子,他的腿伸下去,触及到她的双脚,那冻如寒冰的凉让他心里一哆嗦。

他忙将她冰凉的脚夹在自己腿间,又急急地去摸她的一双手,也是刺骨的凉,他将她一双手揣进自己衣里,紧紧地贴在胸膛上,他的手又捞起她的上衣,探向她的小腹,触手仍是一片寒冰,他摊开自己的大掌,想要将掌上的热力传递给她,咬牙问道:“蕴仪,告诉我,你这是怎么了?我给你请大夫看看好不好?”

叶蕴仪有气无力地道:“没用的,上海、南京的最好的中医、西医都看过了,都不管用,老/毛病了,挺过这几天就好了。”

潘启文心里一紧:“几天?还要几天?”他的眼中尽是焦灼与心疼:“蕴仪,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
这时,小柱子领着一个护卫模样的人敲门进了来,潘启文一脸迷惑地看向那人,只见他熟门熟路地打开随身带来的小木箱,拿出银针

来,叶蕴仪推了推潘启文:“你先下去,让大周给我扎针!”

潘启文下了床,坐到一旁,只见大周熟练地挽起叶蕴仪的衣袖,在她手背和手腕处仔细地扎起针来,潘启文眼睁睁看着大周拈着银针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轻轻地辗磨着,便只觉那针犹如扎在自己心上一般,密密地疼!

不一会儿,一个妈子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水进来,一勺一勺地喂叶蕴仪喝了,她一边喂一边叹着气:“小姐,明知道就在这几天了,你今天就不该去火车站吹风!”

那针扎了约有大半个时辰,叶蕴仪脸上终算是有了一点血色,原本蜷缩成一团的身子也渐渐打开了些,大周收了针,默默地出了去。

大周刚出门,两个妈子便又进来了,其中一个妈子端着一盆热水,细细地为叶蕴仪抹了汗,为她换了衣服,为她身下垫上了厚厚的一层棉被,另一个妈子拿了厚厚一迭东西进来,放在了床头,又悄悄地出了去。

潘启文一脸震惊地看着下人们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一切,一阵惶恐不安就那样涌上了心头,这些年,她到底还经历了什么?

他不由扑到床头,颤声道:“蕴仪,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
叶蕴仪疲惫地道:“没事,老/毛病了,估计今天在火车站吹了风,过几天就好了!”说完,她便再无力支撑般,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
潘启文看了看叶蕴仪,咬咬牙,起身急步走到大门外,一声呼哨,一个黑衣护卫闪身出了来,潘启文急急地吩咐道:“去,马上给我把华大夫请来,另外,叫文四也一起过来!”

华大夫很快过了来,候在叶蕴仪房外的小柱子见了,想要说什么,却终是没有说,默默地将华大夫让了进去。

华大夫诊完脉,重重地叹了口气,一脸凝重地对潘启文道:“少奶奶这是血崩之症!”

潘启文被“血崩”两个字给惊得脸色一白,他紧蹙了眉,沉声道:“怎么回事?”

华大夫沉重地道:“就是每次来月事,便会大量出血,犹如血崩一般,月事期间,整个人也会昏昏沉沉,基本下不了床,同时,月事前或期间,稍有吹风或受凉,便会腹疼如刀搅。”

潘启文惊道:“怎么会这样?她以前并无此症!”他的瞳孔猛然一缩,喃喃地道:“难道,是因为她生产时大出血导致?”

华大夫看了他一眼,斟酌着字句,小心翼翼地说道:“生产时大出血,只要产后调理得当,不会引致这血崩之症,除非生产时,少奶奶身体

极度虚弱!”

潘启文心中如被撕裂开来,他眼里尽是恐惧:“若是产前极度虚弱,那生产时,岂不是......”

华大夫点点头:“可说是凶险万分!这病极为少见,是因为,既要产前身体极为虚弱,又遇上生产时大出血,能活下来的,少之又少!所以说,少奶奶能够活下来,已是万幸!”

潘启文赫然站了起来,他吩咐文四:“去把小柱子给我叫来!”

小柱子进来后,潘启文一双眼紧紧地盯着他:“小柱子,你告诉我,你家小姐为何生孩子前身体会极度虚弱?那个时候,明明你们的经济并不困难!”

小柱子看了看床上的叶蕴仪,犹豫了一下,终是冷冷地说道:“那一天,就是小姐看到你在报纸上发的离婚声明那一天,她当场就晕倒了,差点流了产,后来,她在病床上一直忙着处理这些个事,很累,心情一直不好,吃不下,而且吃什么吐什么,营养根本跟不上,只能靠药物保胎,医生说,那药,实际就是强制将母亲的营养分给孩子,令孩子吸收,可是,母亲若吃不下,那么,她自己就会越来越亏,会被孩子吸干!那一次,小姐一直住了一个多月的医院,每天就靠打吊针维持。再后来,我们离开了南京,小姐逐渐能吃得下东西了,可是,她的身子便再也补不起来!”

小柱子恨恨地瞪了潘启文一眼,接着说道:“小姐自知自己身子不好,她怕生产时出事,便提前一个月,悄悄地住进了上海一家最好的妇产科的私人诊所,生之前,她便连身后事都安排好了,若是她有事,我们会将孩子送到方家,再通知蕴杰少爷来将孩子接去美国!”

潘启文再支撑不住,扶着床柱,跌坐到床边的椅子上,一双眼失神地看向叶蕴仪,他突然走到门外,猛然一拳击打在墙上,他的手背上瞬间鲜血淋淋,这一声闷响,惊住了所有人,华大夫一把地抓住他的手,急急地道:“少爷,这病,不是没得治!”

潘启文一把反握住华大夫的手,眼中散发出骇人的光芒:“快说,怎么治?要什么样药,你尽管说!”

小柱子也一脸惊喜地看着华大夫:“真的可以治?”

华大夫的手被潘启文捏得快了断了似的疼,他咬牙叫道:“生孩子的病,还得生孩子来治!先调理体内寒毒,若能再次怀上孩子,只要怀孕期间调理得当,这病便能不治而愈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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